趙振江譯《漫歌》
聶魯達:旅伴(1921)①
後來,我到了首都,身上浸染了些許霧和雨。
那是怎樣的街道啊?
一九二一年的衣裝
在難聞的煤氣、咖啡和磚頭的氣味中熙攘。
我在學生中間生活卻不能理解,
整天囿於四壁之中,每到傍晚
就到可憐的詩歌裡面去追尋
那失去了的樹枝、水滴和明月。
我沉沒到詩歌的底裡,潛入水中,
捕捉那如同棄海的海鷗一般
難以觸摸的衝動,
直至閉上眼睛並沉浸到
自己固有的環境中去。
難道那只是黑夜、
只是地下那隱秘的、潮濕的葉片?
死神究竟從怎樣的衰敗物質幻化而出
直接觸及我的肢體、控制我的情緒
並在大街上開挖出了一個不幸的陷阱?
我走出門去生活,我成熟了起來
並硬著心腸走進了窮街陋巷, 毫不動情,幾近譫妄地歌唱。
牆壁上顯示出各種各樣的容貌:
看不見光明的眼睛,
罪行照耀下的濁水,
孤傲的世產,
擁塞著破碎的心的洞穴。
我同這一切走到了 一起:
只有在這一合唱中,
我的聲音才找到了所自生出的孤獨。
我開始成為
在火焰中歌唱的人,
受到了那些同我一起在客店裡
歌唱的夜間夥伴們的歡迎,
他們給了我以不止一種柔情,
他們給了我以不止一個
他們用自己那抗議的手
——唯一的火、破敗的城郊的
真正主宰——捍衛著的春天。
①當年聶魯達去到首都聖地亞哥並進入教育學院學習法語.